治安队的讯问室中,亚修抱着曼蒂的随身小包坐在菲洛米娜身旁,看着桌子对面的盖伊大快朵颐,心里一阵感叹。
三刻钟之前,他还在白石公馆门前和留守的巡查队员以及公馆里的佣人们一同眺望着东区的火光,那时的他确实如菲洛米娜所想,在为强盗的死活而忧心。
善解人意的公爵千金并没有让他久等,当那片火光像要点燃天空一样烧到最旺盛的时候,派了一名治安队员过来传话,要他吩咐公馆的厨师准备几道菜肴,之后带着曼蒂副官的小包去治安队找她。
而现在,他已经取代曼蒂成为了巡查队的临时记录员。
当然,公爵千金找他肯定不会有好事,这无疑是一场试探。
看着一桌子的食物逐渐减少,亚修有点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格莱特不时飘来的幽怨眼神让他感到尴尬,这位力争上游的治安队员比他更有资格成为公爵千金新的记录员,却不得不在一间只有三把椅子的房间中像根木头一样站着。
除了格莱特之外,还有两名治安队员站在盖伊身后,警惕地盯着他手里的刀叉。
“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所以我才想成为有钱人。”
盖伊满足地拍拍肚子,对菲洛米娜露齿一笑。躲在棚顶的几天里,他们只能嚼些肉干,那东西又干又硬,没什么滋味。
其实他只是试着向菲洛米娜提出想吃一顿好的,没想到这位只凭猜测就敢烧了教堂的大胆少女痛快地同意了,肯对一名强盗这么友好的正义之士绝对不多。
“站起来。”格莱特轻喝,盖伊身后的两名治安队员立刻拿出绳子,想把他重新绑好。万一这家伙发起疯来伤了公爵千金,所有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没关系,就这么聊吧。”菲洛米娜摆摆手:“格莱特留下,其他人出去吧。”
“这样最好。”盖伊哈哈一笑。两名治安队员犹豫了一下,见公爵千金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便收拾好桌上的餐盘,退了出去。
“我的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你确定要我记录?”亚修从包里取出纸笔铺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问。
菲洛米娜侧头一笑,说:“怎样都好,记录是给上面的人准备的。他们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
亚修耸耸肩,冲格莱特抱歉地笑笑,拿起鹅毛笔蘸了点墨水。
见他准备好了,菲洛米娜看着盖伊一副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的脸,开口问:“你们到底有几个人?”
“如你所知,算上我十个。”盖伊摊摊手,他不明白这位巡查官少女为什么一再纠结人数问题。“你没问过多布金的佣人吗?”
“问过,但我觉得你们应该还有一个人。”菲洛米娜一瞬不瞬地盯着盖伊的眼睛,仿佛要顺着眼瞳一直看透他的心。
“那真是见鬼了,我都不知道我们之中还有个幽灵。”盖伊笑了,笑得很开心,毫不掩饰脸上的戏谑。“年轻的巡查官大人,如果你找到第十一个人,记得把他带过来让我看看。”
菲洛米娜皱皱眉。在她预想中,躲在教堂棚顶的强盗应该是四人,实际上却是三人。大火烧塌了教堂的屋顶,也不见再有人出来。当然,暗道里也没有。这时见盖伊的样子不像在撒谎,心里迷惑更深。她有种古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她极不舒服,也许盖伊真的没说谎。
“好吧,这个问题以后再说。我们先来谈谈劳尔的事,你认识他吧?”
“认识。”提起这个名字,盖伊的脸上弥漫出一层怨气。“他曾经是我们的一员,哦,前段时间又成了我们的一员。”
“曾经?又?”菲洛米娜皱眉。
“对。”盖伊很洒脱,如同跟老朋友闲聊一样轻松地说:“我们这伙人十几年前开始就做强盗了,那时我们只有十五六岁。劳尔是一年后加入我们的,他胆子很小,不敢跟我们出去抢钱。不过他手很巧,看到我们用的弩了吗?那就是他做的。”
菲洛米娜一怔,琥珀色的瞳孔里流露出一丝惊讶。对劳尔与强盗有关这件事她深信不疑,但怎么也想不到弩居然是劳尔做的。梅瑟琳说过,差不多一个月前开始,劳尔经常夜不归宿,她一直想不通劳尔那段时间在干什么,现在看来应该是偷偷做弩去了。
弩这种杀伤力强又不需要大量训练的武器从王国的对外战争结束后就成了管制武器,有资格持弩的只有正规士兵。民间流通的弩一律被称为私弩,无论是制弩的匠人还是持弩人,一旦抓到不需审问,可以直接丢进牢房。三十几年刻意打压下来,除了王国官方的工匠,民间已经很难找到制弩人。菲洛米娜很奇怪这些弩是哪来的,没想到竟是出自一名赌鬼之手。
“是劳尔告诉你我们躲在教堂的地下室里的吧?我就知道他是个没种的废物,真该一刀把他杀了。”盖伊不屑地扬起嘴角。“幸好我没信他的话,藏到了棚顶里面,不过还是被你们找到了。”
“地下室是我们自己找到的,劳尔在你们抢劫之后的第二天就死了,是被人毒死的。”
这个意外的消息让盖伊感到惊愕,他不自觉地张着嘴,棕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公爵千金,脸色变幻不定。
他们一直躲在教堂的棚顶,那晚有人砸破玻璃时三人都被惊醒了,之后涌进大批士兵,从叫嚷声中听出是藏在地下室的同伴被人杀死了,抢来的金币不翼而飞。那时他们怀疑是劳尔下的手,只是不慎被人抓住尾巴,供出了所有事。这时听菲洛米娜说与劳尔无关,脑子里像被人用刀刮了一下,隐隐作痛。
这代表不但眼前的少女凭自己的力量找到了地下室,甚至还有其他人在少女之前发现了那里,而这个其他人明显早有准备,不然怎么可能赶在治安队之前找到地下室杀人越货。最关键的是,今晚有人想杀他们。片刻之前他一直很迷惑,到底是谁想杀他们,现在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只是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要杀他们,难道自大到以为在士兵的重重包围下还有能力抢走金币吗?
“怎么?你们不知道吗?”菲洛米娜平静地问,心却在逐渐下沉。
先前的轻松随意从脸上消失了,盖伊隔了一拍才表情凝重地摇了摇头,问:“你们找到下毒的人了吗?”
“没找到。”菲洛米娜心里一声叹息,即使知道那人是谁也没证据。顿了顿,又问:“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盖伊苦涩地一笑,身体像脱力了一样靠到椅背上,仰头看着讯问室的白色棚顶,沉默片刻,幽幽地说:“我们可能被人算计了。”
菲洛米娜心有同感,到了现在,她大半猜测得到了印证。
“布金是你们杀的吗?”菲洛米娜问出这个问题时瞥了眼身旁的亚修,却正好迎上亚修带着笑意的脸。
“看得懂吗?我可不想给大人物添麻烦。”
亚修把一页纸送到她面前晃了晃,几行字跃然纸上,虽然说不上好看,倒也勉强能入眼。
菲洛米娜抿抿嘴,点了下头,收回目光,静静地注视着盖伊。他还没从某种情绪中走出来,依旧皱着眉,面孔不时扭曲一下,像是一只正在磨牙的野兽。
片刻之后,盖伊发出一声深深地叹息,脸上负面感情随之消失,只剩下个苦笑。
“我们要的是布金的钱,不是布金的命,他不是我们杀的。”
太糟糕了。
菲洛米娜心里暗叹。她不认为盖伊现在的处境有说谎的必要,而且看他的状态应该也没说谎的心情,也许他们真的只有十个人。不过要真是这样,那盖伊他们无疑是给别人做了嫁衣,不但钱被抢走了一大半,还差点替人背了刺杀布金的罪名。
“具体说说你们的事吧,我需要了解详细的过程。”
菲洛米娜语气沉重,盖伊看了她一眼,自嘲地笑了笑。
他被抓到时就没打算隐瞒任何事,毕竟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说与不说没有任何区别,况且他也不想受刑。现在更是如此,他已经失去了自由,只能指望这位聪明而大胆的巡查官能替他找到那个耍了自己的人。当然,即使找到了也做不了什么,他只是单纯的想知道这人是谁,长着怎样一张脸。
“大约一个半月之前,劳尔找到了汉斯。”盖伊用食指比了比太阳穴,说:“就是今晚被射穿了脑袋的那家伙,他是我们的首领。”
“我和汉斯都在塔尼克生活,劳尔来的时候也顺便叫上了我。他说他找到了大商人布金藏金币的地方,希望我们能集齐人手再抢一次。我很奇怪劳尔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当初他决定退出我们时,笑着说他遇到了心爱的人,发誓以后要过普通的生活,再也不做坏事。汉斯是个多疑的人,但我们都知道劳尔是个胆小鬼,没有出卖我们的胆量,所以并没有杀他。之后的三年里,我们每隔几个月都会派人过去看看劳尔,发现他确实过的很普通,普通到当起了矿工,他以前比我们任何人都懒。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去管他。”
“我一再追问,劳尔终于说出了实情,原来是他妻子病了,他又赌输了很多钱,不得不寄希望于我们。”说到这里,盖伊轻轻嗤笑,好像在嘲笑劳尔的誓言,又像在讽刺自己。
“对于劳尔的提议我没一点兴趣。他退出不久,我们就干了一票大的,分到手里的钱足够我活三十年。那之后,我用这笔钱做起了买卖,到我来瑟鲁之前,这笔钱翻了三倍,我根本没有再当强盗的必要。但是汉斯很贪婪,他知道布金很有钱,而且我的伙伴都是些大手大脚的家伙,几年下来,抢来的钱基本花光了。”
“他们都同意劳尔的提议,我没办法拒绝。别看我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在那群白痴里面我是最聪明的,决定目标、策划行动、安排人手这些事全由我决定,如果放任他们胡来,万一失败被逮到,我肯定会受牵连。”
“我们开始着手准备,先派了两个还算机灵的家伙去瑟鲁城悄悄观察,包括治安队的人手能力,士兵们的装备情况,多比纳宅邸附近的地形,以及哪条路能通到哪,都必须一清二楚。事实证明,劳尔的选择是正确的,这里的士兵们都是饭桶,而且不怎么敬业,到了深夜,要从城里打开城门简直轻而易举。这里的治安队长更是个蠢货,想要事后查到我们身上根本不可能。”
盖伊叹了口气,把身体往后靠了靠,继续说:“一切都很简单,所有人都沉浸在美梦里,好像我们已经把成堆的金币搬回了家。但我是个谨慎的人,任何事都有失败的可能,所以做事之前总要先想好退路。这时,劳尔给了我们意外的惊喜,他前阵子无意中发现这里的神父跟一位寡妇偷情,教堂里面隐藏着的地下室就是偷情的地方,我很高兴,那里简直就是最好的藏身之地,而这位神父不得不协助我们。”
“我们决定尽快行动,为了不引人怀疑,从半个月前开始,我们以每天一个的频率,陆陆续续地来到瑟鲁。这段期间,我们躲在伯爵大人的旧城堡里,那里荒废了很久,山势又高又陡,我们牵马上去的时候费了不少力气。但是我的一位同伴出了点问题,他居然连买马的钱都没有。这让我很恼火,没有马要怎么跑,不过好在他还能藏到教堂的地下室里,或者事成之后干脆把他杀了,我猜汉斯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盖伊咧了咧嘴,他的首领凶残而贪婪,对此他很不屑,但要想当一名好强盗,这两点是必不可少的。
“很快,劳尔为我们做好了七把手弩,弩箭也是他亲手做的。我们很兴奋,有了这东西,士兵更不敢拦我们,所有人都能完好无损地逃出去。我们决定休息一夜,养足了精神隔天就行动,这期间却出了点意外。”
盖伊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目光中透出恨意与懊悔,还有一丝狠戾。
“行动之前,我们的弩丢了一把。”
菲洛米娜一直安静地听着,这时终于忍不住插口问:“怎么会弄丢的,那里除了你们没有别人。”
“是达尼特那个蠢货。”盖伊恨恨地说:“他很喜欢弓弩一类的东西,拿到手之后就嚷着要出去试试手。我阻止了他,但他还是趁我们晚上睡着之后溜了出去。那该死的混蛋可能根本没长脑子,劳尔只为七把弩准备了二十三支箭,每一支都很珍贵,他足足射出去七支才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当时是黑夜,七支箭有四支偏离目标射到了树林里,他进去找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脑袋撞到树上,一直昏迷到早上,醒来时弩已经没了。”
菲洛米娜感受到了盖伊说话时的愤怒与无奈,跟着露出个苦笑。
听到盖伊否认刺杀布金时,菲洛米娜依然心存怀疑。射杀布金的弩与强盗用的弩从做工细节上看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如果布金的死是另一伙人做的,那同样的弩又是哪来的?
现在,又一个疑点解开了,她却高兴不起来。无论这把弩有没有丢,布金都会变成强盗杀的,有了这把弩只是锦上添花,让事情看起来更自然点。不过这从侧面证明了盖伊他们从进城之后,一直有人监视他们。这些人才是杀害布金的真正凶手,而那个哄骗士兵的尼尔森就是其中之一。
“我们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寻找这把弩,那片区域所有人能通行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盖伊的双手有节奏地握住又松开,指节青红交替变色。“达尼特撞晕的那棵树后面不远处是一个几乎垂直的断面,汉斯认为达尼特摔倒的时候弩脱手飞到了下面。但是那里很危险,人根本下不去,所以我们没办法证明。”
“汉斯说这是个意外,其他人也这么想,不过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达尼特虽然脑子不好,但他的身体是我们之中最强壮的,而且他脑袋上的伤甚至都没流血,怎么会昏迷整整一夜。我劝汉斯今晚不要行动,再等两天看看情况,可没人愿意等,他们都认为我做生意做成了胆小鬼。”
“事实证明,他们错了。”盖伊嘴角轻撇,嘲讽地笑了一下。“汉斯决定当晚动手,我没办法阻止他。而且劳尔那边正按计划行动,不能白白浪费这次机会。那天晚上,我们裹马掌的时候起了夜雾,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个好预兆。我也是。”
“我必须得夸夸劳尔,那家伙这次做的不错,布金的护卫们都被他的酒灌晕了。当然,那不是普通的酒。我们轻而易举的解决了护卫,冲进了宅邸,只用了一点点时间就控制住了一楼的所有人。之后我们按照计划杀了切斯特,去二楼的时候却遇到了点麻烦,我们的一位同伴被杀死了。”
说到这里,盖伊看向运笔如飞的亚修,眼里流露出几分赞赏。
“那些古怪的臭雾你是从哪里搞到的?闻到它的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的脑袋爆炸了。”
“朋友送的。”亚修停笔冲他笑笑。“我也不喜欢它的味道,但我更不想死。”
“你不会死的。”盖伊摇摇头,眼睛里带着笑意。“劳尔叮嘱我们不许杀佣人,更不能杀你,他说你是他唯一的朋友。”
亚修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个苦笑,他感觉到菲洛米娜正盯着他的侧脸看,这肯定不是因为他长的好看。
“不过我觉得劳尔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我们根本杀不了你,至少那晚杀不了。你很勇敢,也很狡猾,最重要的是,你逃得比兔子还快。”
盖伊摊了摊手,神色间有点无奈。
“你们为什么要杀切斯特?”菲洛米娜插口问。
“切斯特是为劳尔准备的替死鬼。”盖伊回答这个问题时,脸上带着点淡淡的得意。“切斯特是布金的亲信,他肯定知道金币藏在哪。我们只要杀了他,再适当的说些话给佣人听,他自然会成为死无对证的内奸。凭瑟鲁城那位治安官大人的智慧,我相信他很乐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眼前浮现出费尔曼的大脸,菲洛米娜微微点头,以示赞同。不过以费尔曼的脑袋是想不到盖伊期待的那一步的,还需要有个不傻的人给他提示,比如格莱特。
“然后呢?又发生了什么?”
“然后?”盖伊苦笑一声,然后是他没想到的,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这个问题让他感到耻辱,可笑。“然后我们就被困在了城里。”
“我们找到金币之后,打算按计划冲击城门,不过这里的士兵给了我们一个惊喜。”那晚有夜雾,我们快接近城门时才发现不对,火把的光明显比平时要多。我下马亲自上前查探,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菲洛米娜没猜,她早就知道了。
“城门前整整有二十几人!”盖伊皱眉咧嘴,神色复杂,他到现在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你能相信吗?那群好吃懒做的废物居然人人手持武器,昂首挺胸地站成了两排,好像正等待我们去挑战他们。”
“我承认我们被吓到了,毕竟这一切太巧合了,他们的样子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知道到今晚会有人攻击城门一样,这让我们失去了强行闯出去的勇气。”盖伊深深地叹口气,继续说:“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先把金币送回教堂,再把马分别驱赶到各个城区,然后回教堂汇合。我很庆幸事先留好了退路,但经历了刚才的意外,直觉告诉或许教堂也不安全。不过我没有明说,只是建议大家分成两路,藏到不同的地方。达尼特他们觉得地下室足够安全,就留在了里面。汉斯和安德森比较精明,看出我心里有想法,就拿了自己的那份金币跟我一起离开了教堂。老实说,我不信任任何人,自己的命运应该由自己掌握,所以劳尔为我们准备的地方一开始就不在考虑之列。来到瑟鲁城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哪里才是别人绝对找不到的地方。后来我同样想到了教堂,不过是教堂的棚顶。无论地下室会不会被人发现,不,不如说被发现了更好。这之后,谁还能想到教堂里近在咫尺的开花板上还躲着另外一批强盗呢?”
“起码今晚之前我是这么想的。”盖伊面色惨淡,虽然在笑,却笑得很难看,望向菲洛米娜的目光中混杂着各种情绪。“直到你把我们烧出来。”
“找到你们的是我,猜出你们藏在哪的不是我。”
“那是谁?”盖伊一愣,他从菲洛米娜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无奈与惋叹,这不是属于胜利者的表情,她抓到了自己,却好像一点都不开心。
“一个糟糕的人。”菲洛米娜幽幽地说:“我看不清他的脸,没办法告诉你他的名字。”
盖伊心有所感,少女话语中带出的情绪他很熟悉,那是失落。他盯着菲洛米娜白瓷般的脸看了一会儿,笑出了声:“这太糟糕了。”
“是啊,太糟糕了,也许还有更糟糕的。”菲洛米娜笑了一下,看看旁边奋笔疾书的亚修,对盖伊问道:“劳尔有没有说过他是怎么找到布金藏金币的地方的?”
盖伊耸耸肩:“他说是无意中发现的,当然,我并不相信。不过看他急于用钱的模样,我相信他不会在关键的问题上说谎。事实上我们也真的在他说的地方找到了金币,这就足够了。”
看吧,更糟糕的来了,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菲洛米娜放缓呼吸,尽量不让心里的失望表露到脸上。虽然即使盖伊知道也无法成为有效证据,但总比毫无实据的推测好。
“亚修,都记下来了吗?”
“如你所见。”
亚修正好停下笔,把几张合在一起的纸送到菲洛米娜眼前晃了晃,一如既往的轻松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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